陌上人如玉
写成了傻白甜……
镇上王家有位小公子，唤作王俊凯，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看。
明眉皓目，唇红齿白，任谁见了都要夸三分。
小公子的字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丑。
歪歪扭扭，潦草至极，任谁看了都要摇摇头。
王老爷听闻邻村有位小书生，家世清白，性子温润，长相也是百里挑一的好看，派人前去请小书生来王家教习小公子的书法。
小书生名唤易烊千玺。
小公子十分不乐意，赖在床上嚷嚷着要绝食，枕头被褥乱扔一气，才不要那劳什子书生来教他练书法。
半晌喊的筋疲力尽，趴在光秃秃的床上睡着了。
半梦半醒间听到外室有人说话，嗓音悦耳好听，像极了高山流水的曲调：“既然公子不愿意，那易某还是走吧。”
小公子猛然惊醒，顾不得穿鞋，跌跌撞撞跑出来。入眼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小书生，朴素衣衫竟将满屋金玉比了下去，嘴角噙着浅浅的笑，好看极了。小公子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，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，光裸的脚丫向后缩了缩，懊恼自己为何不梳洗一番再出来。
他听到自己的声音：“爹，孩儿要练书法。”
“先生……”
“我比公子小，不必叫先生。”
“可是私塾里都这样叫。”
“那便随公子意。”
小公子的字是真丑，拿笔的姿势都不正确。
小书生摇头，站到他身后，白净修长带着薄茧的手轻覆上他的，从执笔动作开始教习：“练字讲究执笔方式，今日我先教你最简单的五指执笔。”
他说话时清浅的呼吸声恰好落在小公子耳中，呼出的热气悄然染红了耳根。小公子呆呆的，小书生凑得太近了，隔着薄衫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度，微微偏头就能看清他眉心小小的痣。衣料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，覆着他手的手掌也是温热的，不像他，常年冰凉。握着上好的红木狼毫笔，连带上面的花纹都有了色彩。
富有磁性的苏音还在继续讲：“五指执笔，讲究的是按、压、勾、顶、抵，就像这样……”
小书生比小公子矮一点，下巴总是不小心撞到他的肩膀，虽不疼，却也有些难为情。只得松开小公子的手，退到一旁。
“那先生站到我前面来，我在后面，这样就不会磕到你了。”小公子心细如尘，一眼就发现了小书生的窘迫。把人拉到自己身前轻轻圈住，笑的眉眼弯弯：“如此甚好。”
“这样我如何教你执笔？”小书生微微蹙眉。
小公子想了想，直接贴上了小书生后背，精致的下巴正好可以抵在他的肩窝，两方如瀑的黑发缠绞在一起，从背后远远望去，美得像一幅画。
“你我同是男儿身，没什么可避讳的。”
也对。小书生敛目，忽略心底微微的不适和莫名的悸动，专心教小公子执笔。
先生身上的味道真好闻，清清冷冷的檀香味，该是母亲洗衣时熏的吧。小公子一心二用，盯着小书生洁白如玉的耳垂胡思乱想，鼻腔里充盈着小书生的气息，脑袋里挥之不去的是初见时的惊艳。
“今日就先到这里，你好生练习，明日我再来检查，执不好笔，手心可是要挨板子……”小书生松开他的手，回头撞进一双黑曜石般好看的桃花眸子里，要出口的话突然卡在嗓子里。
小公子的确如传闻中那般好看。
小书生低下头避开灼热的视线，从小公子怀中挣了出去，背影带着些许慌乱：”我明日再来。”
留小公子一人呆立在原地。
小书生第二天如约而至，小公子笑意盈盈望着他：“今日我想学先生的名字。”
“为何？”小书生不解。
“先生的名字好听。”小公子十分认真地给他解释，目光灼灼。
“好。”他忽然笑开了，仿佛终于丢开了面纱的美人，卸下了外表的隔阂。
春去秋来已过半载，小公子的字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。说来奇怪，写的最熟练的竟不是“王俊凯”三字，而是“易烊千玺”。
蘸墨挥笔不过一炷香，四个大字便跃然纸上，与小书生当初教的别无二致。
两人逐渐熟稔，易烊千玺终于直呼王俊凯姓名，不再叫他公子。反倒是王俊凯，还是喜欢称呼易烊千玺为先生，带着点无人知晓的隐秘。
隔壁刘家的公子正值弱冠，父母前去他喜欢的姑娘家提亲。很快，门当户对的两人便喜结良缘。
吹吹打打的锣鼓声和鞭炮声穿过院墙，扰人心神。小公子索性不练字了，拉着小书生去看，门口人潮涌动，连带着冰冷的石狮子也带上了大红花。穿着喜服的新郎官牵着蒙着盖头的新娘子，眉梢都挂着笑。
“真好。”小公子喃喃自语，偏头看了眼身旁若有所思的人。清风拂过他的颊边碎发，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眼睛。
回到王家小书生还是心不在焉，眉宇间竟有些哀伤。小公子有些不解，问他：“有情人终成眷属本是好事，为何要闷闷不乐？”
小书生偏过头不看他，盯着窗前那盆兰草出神，“你…可有意中人？”
“有。”小公子红了耳尖，喏喏回应。
小书生的面庞刹那间失了血色，低下头，他问:“她在何方？”
“在我心上。”小公子逼近一步，眼中是灼烧一切的火光。
小书生睫毛颤抖，仓皇抬头告辞:“如此，我便…”
却被拥入熟悉的怀中。
少年的声音脱去了稚嫩，仍坚定如初:“海底月是天上月，下一句先生该知道的。”
眼前人是心上人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修长的手指攥住小公子背后的衣襟，带着些不可抑制的颤抖，素手蓝衣相映衬，倒有些凄美了。
“那我来告诉先生，下一句是，眼前人是心上人。先生可知我眼前人是谁？”小公子唇角挂着势在必得的笑，拥紧怀中人，不给他一丝一毫逃脱的缝隙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小书生有些喘不上气，语调赌气般生硬起来。
小公子不听他的回答，自顾自接下去，“眼前人是先生，心上人也是先生。”
“易某愚钝，听不懂公子在讲什么。”反正挣不脱，小书生窝在他怀里继续逃避现实。
“王俊凯的心上人是易烊千玺。先生这次可听懂了？”易烊千玺已经很久没叫过他公子，除了生气的时候。
“听不唔……”王俊凯低头封住他的唇，生涩又迷恋。
上好的绸缎料子已经被攥的皱皱巴巴，被王老爷看到又该怀疑他去惹事了。
这次他的确又惹事了。
终身大事。
连带着下午的书法教习也失了兴趣，心不在焉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小书生扯他衣袖，眼里有些许担忧。
“千玺，我们私奔吧。”小公子把他拽进怀里，言语中透露出隐隐的期待和紧张。
“好，”他笑的和初见面一般温柔，“你去哪儿，我就去哪儿。”
王俊凯大概不会知道，光脚丫的懵懂少年挠着乱糟糟的头发，也曾是易烊千玺心里最美的画面。
最是惊鸿一面，顷刻间沦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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